我們要去北京,他們才開始“管”我們
深度對話: 事件發生當晚呢?
鐘如九: 當晚在醫院,他們 24 小時在樓上,還有人跟著我們。
深度對話: 你們期間想沒想過怎樣求助?
鐘如九: 沒有,我們打 110 , 110 也說這是你們跟省政府的問題,你們還是要到當地解決。
如果去上訪的話,我們現在根本走不了。只有通過媒體讓大家幫助我們。
深度對話: 這段時間,你主要在哪里?
鐘如九: 媽媽他們轉院后,我們就都在南昌,陪著我爸媽和我姐身邊。
深度對話: 你們生活狀態是什么樣子呢?
鐘如九: 開始幾天沒有人管我們,自己在哪吃,在哪住沒有著落。
但是每天都有七八個人在醫院樓下看著。我們有誰走動的時候,醫院外面都有他們的人。我們走在哪里,他們都會盯著你。
深度對話: 你怎么知道是他們派來的?
鐘如九: 他們那邊的口音我們都知道。穿的便衣。
深度對話: 那幾天他們為難你們了嗎?
鐘如九: 沒有,有些人我們也看過幾次,瞟一眼就走了。他們只是看看我們動向,到底干嗎去了。直到我們要去北京,他們才追我們。
深度對話: 后來什么時候開始管你們?
鐘如九: 去北京之前,大約九月十五六日,吳縣長派手下來醫院,讓我們去賓館見他,說來慰問我們的,有什么要求可以提。我反問,慰問怎么不來醫院,還要我們去見。
我們不肯去,我說有什么談話一定要去賓館談呢。更何況我們那么多人去,也有點怕。畢竟是私人的賓館。
他說來過醫院。我說你來了怎么不通知我們家屬,你說來了,我們又沒看到。
深度對話: 你們這兩天在南昌那些吃、穿、用還寬裕嗎?
鐘如九: 還好。我們提出這個問題,他就叫我們去見吳縣長。見了他當時我們反映這個情況,政府把我們害成這個樣子,到現在不管我們吃、住,我們現在吃、住居無定所。當時跟他說了,交談的時候政府給了一萬塊錢。
深度對話: 現金是吧?
鐘如九: 一萬塊現金。開始說幫我們定好房間,我們自己去交錢。我們不同意,我說我們自己住在哪里,我們想自己選擇住在哪里。最后他寫了一個條,到時候我們拿發票給他,給這一萬塊錢。拿了一萬塊錢,就把條給政府。當時我們來的一兩天,自己也花了幾千塊錢。所以他給的那一點錢,根本解決不了什么問題。
自焚事發現場照片
這個房子很大,我們終于可以住進這么大的房子
深度對話: 你們家是自己建的房子?
鐘如九: 對,我們建這個房子也很辛苦。
深度對話: 建房的時候你多少歲?
鐘如九: 很小,十歲左右。我當時小,只能在旁邊看。做一點雜事、搬搬磚之類的還可以,真正的我也做不了什么。
深度對話: 建房給你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?
鐘如九: 我們搬進去住的那個晚上,興奮的睡不著覺。我哥、我姐都很開心。以前都是幾個人窩在二十幾平米的小房子里,在一張床上。
突然住進這么寬敞,這么明亮的房間里,我們真的很開心。覺得我們的付出終于有了收獲。
我們姐妹三人就在床上聊。這個房子很大,我們終于可以住進這么大的房子。有自己的私人空間了。
深度對話: 小時候有沒有想過以后長大做什么?
鐘如九: 也想過,但是有點不切實際。我小時候很喜歡唱歌,所以我長大想當歌手。現在偶爾業余的時候會唱唱,比較喜歡音樂。我從小蠻喜歡音樂的。
深度對話: 你在南昌做什么呢?
鐘如九: 做服務銷售。他們強拆說了很多次,我們就是不太敢做生意。因為要惦記家里的情況,所以工作也不是很穩定。
深度對話: 你對將來有什么打算?
鐘如九: 我就希望中央能成立調查小組,調查這件事情,讓他們負刑事責任。
深度對話: 想過以后生活嗎?
鐘如九: 現在也不知道,我們還沒想那么遠,只是想救好一家人。因為我們現在一家人很不穩定。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媽媽和姐姐身上,我也不知道。現在想不了那么多。現在也沒時間想那么多,我覺得救人是最重要的。
深度對話: 你們一家以后還在老地方安家嗎?
鐘如九: 現在都沒想那么多,不知道。盡我們一切最大的能力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。
深度對話: 你的希望是?
鐘如九: 我希望我姐姐和我媽能康復出院,我姐已經毀容了,以后有好的技術幫她整容,希望她們不要留下后裔癥或者殘疾,能看到他們健健康康的就是我最大的心愿。
還希望李敏軍、李小煌這些負責這次事件的領導能得到法律的嚴懲,能負刑事責任。對我死去的大伯,還有在病床上的媽媽和姐姐討回一個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