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明就是成教培訓班，卻騙我們說是正規(guī)統(tǒng)招大學！哄我到這里上學，既浪費了父母的血汗錢，又糟蹋了時間。怕家人擔心，還不敢與他們說。”2010級學生李雪梅（化名）指著鄭州東方專修學院北校區(qū)的牌子，狠狠地跺了跺腳。

8月初，不斷有學生向本報反映，沒有辦學資格的鄭州東方專修學院北校區(qū)僅靠租來的幾間教室和一個剛建成一個月的網(wǎng)站，竟借用別的學校做虛假招生宣傳，冒充“河南科技大學鄭州教學區(qū)”大肆進行招生活動，號稱能夠進行3年制大專、5年制本科等學歷教育。幾年來，已經(jīng)有數(shù)百學生被騙。

對此，中國青年報記者歷時兩個月進行了深入調查。

“招生人員”自揭黑幕

暑假期間，根據(jù)舉報學生提供的地址，記者在鄭州市英才街國基大學城生活區(qū)入口的一棟樓內找到了這所鄭州東方專修學院（北校區(qū)）。

在這棟樓的入口處，懸掛著近10個牌子，其中一個為“鄭州東方專修學院北校區(qū)”，“北校區(qū)”三字很小，且被一個大花盆遮擋。

記者沿著樓梯尋找，直到從四樓上五樓時，才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了一塊帶著“河南科技大學”標志的大噴繪廣告牌，廣告牌右側標明：此處為“河南科技大學鄭州教學區(qū)和鄭州東方專修學院聯(lián)合辦學辦公區(qū)”。

在五樓，記者以高三畢業(yè)生的身份進行咨詢，該校一位“趙老師”說：“我們是河南科技大學在鄭州的教學區(qū)，你可以上三年制的大專，也可以上五年制的本科，最后拿到的畢業(yè)證在國家教育部學生信息網(wǎng)上都可以查到，是國家認可的。藝術類的學費一年4400元，其他專業(yè)都是3800元。”

見記者環(huán)顧四周，“趙老師”指著馬路對面的鄭州某大學說：“這里只是我們的辦公區(qū)，那邊是我們的教學區(qū)，學生都在那邊上課，吃住都在這個生活區(qū)內，和這個大學的學生都是一起的。”

當記者提出要到學校看看校園環(huán)境時，辦公室的“招生老師”安排了一名“工作人員”帶記者參觀校園。

參觀中，這名“工作人員”向記者透露，自己并不是“招生人員”，而是附近某高校的一名大二學生，是暑假做兼職。

她告訴記者，和她一起在教室里打電話的60多人都是附近幾個學校的學生，每個月底薪800元，每天的任務就是根據(jù)學校提供的高考學生登記表上的電話與高考畢業(yè)生聯(lián)系。“如果學生有意向，就詳細登記學生的家庭地址，向學生郵寄錄取通知書。郵寄了通知書就算成功了，每成功一個能提成60元。所以，很多人為了拿高提成，就亂夸海口，什么都敢承諾。反正開學就走了，有什么問題也跟我們沒關系。”她說。

“你們現(xiàn)在大概招了多少學生？”記者問。

從開始招生到現(xiàn)在還不到一個月，我一共招了10名學生，要是按我招的數(shù)算，一共招了600多個吧。”她答道。

她還好心提醒記者，不要輕易相信學校的承諾，“我在這兒附近上了兩年學，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個啥學校。去年招生時是鄭州東方學院，今年又成了河南科技大學在鄭州的教學區(qū)。說幫你‘操作’成統(tǒng)招生，要萬一給你弄個自考或成教的學歷，白花了幾萬塊冤枉錢不說，也耽誤了幾年的光陰啊！”

受害學生痛陳經(jīng)歷

后來，記者多次在附近打探鄭州東方專修學院（北校區(qū)）的學生住宿地點，但多次詢問眾多學生都表示從未聽說過該校。直到9月18日，記者通過一一排查宿舍樓，終于得知14號樓2單元為該校學生住宿地點。

該校工商系2009級學生王紫逸（化名）告訴記者，她是去年9月收到的通知書，當時學校打出的名號是鄭州東方學院，通知書上說是與河南科技大學聯(lián)合成立的高等院校，依托于河南科技大學等多所高等院校的優(yōu)質教學資源，統(tǒng)招入學。

“由于當時高考成績不理想，也不想復讀，就來了。”王紫逸說，“當時工商系報到100余人，先繳納6600元的學雜費。繳費后，學校領導說對面兩個大學超額招生，擠占了我們的空間，讓我們在文達電腦學校租賃的一層樓上的教室上課。大家意識到自己被騙了，有的同學軍訓剛結束就退學了，但最多只給退一半學雜費，隨后學生陸陸續(xù)續(xù)地減少，現(xiàn)在我們系還有50多個人。”

該校計算機系2010級學生江雪琴（化名）說，該校現(xiàn)設置工商系、醫(yī)護系、計算機系等，2009級是該校招收的第一屆學生，新近招收的2011級新生正在軍訓，不在學校。“我們這屆學生剛報到的時候，有200多個學生，現(xiàn)在還剩100多。最令我們難受的是，學校領導前期一直說我們是統(tǒng)招生，去年10月，哄騙我們參加成人高考，等拿到試卷，我們才知道自己是成教生。但當時身份信息已被采集，也沒法轉學或者回去復讀，也只能這樣熬下去。”江雪琴說，“計算機系大部分學生被告知將來發(fā)放的是河南科技大學的成教文憑，每年要從學費里面扣除1500元的學籍管理費交給河南科技大學成教學院，3年之后我們就能拿到河南科技大學成教學院計算機方向學位證。我們只能這樣一直拖著，等著成教文憑。”

江雪琴還告訴記者，今年6月，該校老師就動員學生參與今年的招生工作，“聽說提成很高，我感覺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，就沒去。一位參與招生的同學告訴我，今年學校光錄取通知書就投了數(shù)千份。”